要問什么是最接地氣最具河南特色的美食,一定是糊辣湯了。
“糊辣湯”這三個字中的“糊”怎么寫,可是有爭議的。有人說“糊辣湯”的“糊”應是“胡”,意為有胡椒的辣味的湯,故名。做糊辣湯也確有胡椒這一配料,說“胡辣湯”也有一些道理。也有人說胡辣湯就是“胡亂”辣的湯。還有人說“糊辣湯”的胡是胡姓的“胡”,是一個姓胡的人發明了胡辣湯。聽起來也有一些道理,誰發明的,年代久遠,也沒有專利保護,沒準真是一個姓胡的人發明的。
我認為糊辣湯的糊應是“糊”,面糊的“糊”。糊辣湯就是一種湯,它“糊”且“辣”。
糊辣湯的“糊”這種做法,在中原是常見的,用面粉加水攪拌成“糊”,邊攪鍋邊加入開水鍋中做成不稀不稠的叫“面糊”,稀的叫“面水”,稠了叫“漿糊”,漿糊不是吃的,是粘東西用的。這種面粉加水的“糊”也可加入湯面條鍋中,做成“糊”湯面。這都是中原人民的家常便飯,毫不稀奇。
糊辣湯的“糊”既是一種做法,也是一種食物的外觀狀態。不稀不稠的面糊就是一種“糊”的狀態。
糊辣湯的另一個特點是食材雜。牛肉、羊肉、粉條、粉皮、豆腐、豆皮、木耳、芹菜、菠菜、香菜、黃花菜、金針菇、蔥、蒜、胡椒、辣椒、香油、醬油、鹽、醋……只要你想吃,你愛吃,你能吃,什么都能加里邊兒。沒人說你這不正宗,糊辣湯本就沒有宗,全河南乃至全國一鍋一味,一城一味。一個城市里就有以各種姓氏為標志的招牌,楊記糊辣湯,李記糊辣湯,張家糊辣湯……出了省,有以河南各地地名為招牌的糊辣湯,逍遙鎮糊辣湯,北舞渡糊辣湯,南陽糊辣湯……
我們鄧州也有鄧州特色的糊辣湯,有名的是韓家糊辣湯,任記糊辣湯。它們各有總店和分店,生意興隆,遍布全城各處。前十多年去許昌一朋友那兒,竟有把糊辣湯和豆腐腦摻在一起的吃法,我當時大為驚訝。我想,在“吃”上,中國人是最具創新意識的。
這“雜”,恰是糊辣湯的精神所在,包容萬味。糊辣湯能成為中原各地都喜愛的美食與中原文化的包容是分不開的。中原是天下人交流匯集之所,自然眾口難調,但糊辣湯做到了眾口能調,酸甜咸辣,稀稠適中,營養全面,隨心所欲。
糊辣湯不登大雅之堂,它是百姓的美食。一碗糊辣湯幾塊錢,再吃半斤油條,管飽。一家糊辣湯店,小桌小凳,小門小面,幾百人一整天從早到晚,進進出出,解決了飽腹的問題并且快樂地吃著,真是件功德無量的事兒。
聽說,中央電視臺“舌尖上的中國”欄目做了一期關于河南糊辣湯的節目,為了使糊辣湯畫面可觀,煞費苦心地把鏡頭埋進湯鍋里以求能拍出美麗的糊辣湯??蓮暮髞淼呐臄z效果看,糊辣湯并未變得有多好看。糊辣湯好比是樸實的中原人,毫不起眼地生存,默默地貢獻給人們飽腹的糧食。
糊辣湯,這雜而包容,樸實而美味的食物,百姓們永遠愛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