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萍
昨天下班,回家的路上,看到有賣紅薯干的,覺得很新鮮,畢竟,四十多年沒吃到這種東西了,萌發了想買一點嘗嘗的欲望。一問價錢,七塊錢一斤,乖乖,比雞蛋貴多了,現在雞蛋的市價三塊錢一斤。
我記得小時候,因父母經常外出演出,就把我送到汲灘奶奶家撫養。那時候的紅薯干只有幾分錢一斤,因為當時白面極少,也吃不起,一到春季,紅薯干就成了奶奶家的主糧。那時候,人們吃紅薯干只是為了充饑,每天紅薯面,紅薯饃,離了紅薯不能活的日子,把人吃得沒了胃口,偶爾的玉米糝兒糊湯面雜面條,奶奶也沒忘往鍋里加紅薯和紅薯葉。那一天三“紅”的生活呀,吃的讓人直吐酸水,看到這種飯就想哭,不吃還不行,肚子餓啊!
六歲的一天,汲灘街逢集,家門口來了一個賣煎涼粉的,五分錢一碗,奶奶看我盯著煎涼粉的饞相,就掏了一毛錢買了兩碗,給我一碗,給大我七個月的小叔一碗,說是一碗,可過去的那種小黑瓦碗也盛不了多少。我端起碗三下五去二就吃完了,再看看小叔,還在細品慢咽,還剩大半碗呢。我吧咂吧咂嘴,確實比紅薯飯好吃。于是,我二話不說,端起小叔的涼粉碗就跑,小叔哭了,奶奶笑罵我饞嘴妮子,又掏出五分錢,給小叔買了一碗。這件糗事,在我家一直流傳了好多好多年,從此,我也落下一個“好吃嘴”的名聲。
在那個饑餓的年代,吃啥都是香的,春天,我上樹捋“榆錢”和“洋槐花”,回來讓奶奶給我做蒸菜吃。每次奶奶都會在這些食材上撒上玉米面,蒸好后再澆上蒜汁兒,真好吃;夏天,我跟著兩個小叔,上樹抓“知了”,下河摸魚蝦,回家放在做好飯的火灰堆里燒著吃;秋季,我和小伙伴們結伴出去摘野果尋野菜,回來讓奶奶給我做“菜莽”吃;冬天,我每天在奶奶取暖的火罐里炸“苞谷花”“黃豆籽”吃。反正,每天都在想著吃。哼!咱那“好吃嘴”的名聲也不是白得的。
現在的生活真是變了,好吃的東西多得讓人眼花繚亂,細米白面人們都吃夠了,粗糧越來越貴了,好一點的紅薯已賣到兩塊錢一斤,綠豆面條五塊錢一斤,玉米面餅子一塊五一個,紅薯面窩頭兩塊錢一個。天吶,怪不得我們小時候很少得病、那么結實,原來我們小時候吃的粗糧,營養均衡,都是現在的貴族食品啊!
于是我買了十塊錢紅薯干回家,想品嘗一下和幾分錢一斤的紅薯干,味道到底有啥不同?;氐郊也灰粫?,一鍋紅薯干玉米糝稀飯熬好了,一嘗,怪新鮮怪好喝,細一品,還是當年那個味兒。雖說價錢變了,但那個味兒我永遠記得。
人們的生活越來越好了,家家冰箱里肉、蛋、奶及各種食物應有盡有,人們都不知道吃啥了,孩子們更是吃啥都不稀罕了。
街上的烤紅薯已賣到了六元一斤,但我永遠不會去買,你就是說它長出個花兒,我也不稀罕,因為小時候吃得太多吃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