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了四十多年的衣服,也見了別人穿過的四十來年的衣服。我時常想,穿衣的變化最能體現人的精神追求,也最能體現一個時代的整體風貌。
在我上小學時,正是八十年代初,改革開放之風已吹遍神州大地,思想解放了,但物質條件還不足以支撐人們的精神需求。那時我們男生有大約一半的同學仍穿仿制的黃綠色的軍裝,女生也有幾個穿這樣的軍裝。那時候穿軍裝也只穿上衣,下身褲子是黑或藍色的棉布居多,腳下穿的鞋是納的千層底黑幫燈草絨做的。冬天穿黑棉襖,然后外套黃軍裝。也有不穿這黃綠軍裝的,只是顏色不同,樣式和軍裝大同小異。
而那時在校教書的老師們倒很少有人穿軍裝,他們男的穿中山裝居多,顏色有黑藍灰幾種,女教師穿無上口袋,但有下口袋的類似中山裝式的衣服,顏色更多,紅黃綠都有。老師們穿的鞋也多是自己家里做的鞋,很少有人穿皮鞋或球鞋。
在八十年代的后幾年,我在我們鄰村上初中,同學們仍有個別人穿黃綠色的軍裝,這種仿制的軍裝,便宜,耐穿,對于家庭經濟條件不好的同學來說,這也是能穿出來,不太難看的衣服了。這一時期,夾克已經風行校園,各色成衣占了主流,都是大街上的大眾貨,絕無什么名牌。
冬天,女同學的鴨絨襖很是搶眼,紅色黃色,鮮艷極了。極少有同學穿厚重的棉祆。但在村里,老年人卻依舊穿老棉襖,他們穿慣了,覺得只有穿上棉襖才暖和,只有穿上棉襖才算過了冬天。
在初中的校園里,女老師們的打扮更好看,她們會穿格格的收身上衣,穿緊腿而腳脖處寬松的喇叭褲。夏天穿大裙子,冬天圍紅圍脖。她們是校園里的風尚標,是校園里的花朵。男老師們依舊穿中山裝的多,但顏色也不僅僅是黑灰色,綠棕色也很有味道。
九十年代初,我到縣城上高中。這時同學們穿黃軍裝的更少了,一個班就幾個人穿。西裝牛仔服已由幾個家庭條件好的同學穿了起來,女生也有穿風衣穿連衣裙的。這些同學也會打扮,走在哪里都引眾人注目。在這個時期,校園里引領風尚的已不是女老師們,而是這眾人注目的新時代的少男少女們了。
我還清楚地記得,我在高中訂過一本雜志,就叫《少男少女》,是廣州編的。每期的彩色封面都有風華正茂的少男少女們,身穿時尚的衣服,都是剛剛走進縣城的我生平所未見,只能對圖心向往之。
九十年代末,我在上大學。大學校園里,仿軍裝終于不見了蹤影??稍谲娪枙r,幾個同學卻在國旗班的同學處借了幾身軍裝,穿了起來,還扎著牛皮帶,站在校門口的校牌邊,立正姿勢,照了幾張標準照,過了一會兒軍人癮。
在大學里,同學們幾乎都有一套西裝,價錢高低當然不等,但穿起來都很神氣,頭發都用發膠定個中分或偏分。皮鞋也很亮,更牛的,還系著領帶,但大多不系領帶,比如我,就嫌脖子緊,系著麻煩。
女同學們,裙子是必不可少的,各式各色,連衣,半身,緊身,寬松。聽說,有很多女同學會互相交換著穿衣服,這在男生這兒卻不多見??磥碜非竺?,沒條件也要創造條件,在女生這兒真可謂有生動的實例啊!
進入新世紀,我走上了工作崗位,進入了豐富多彩的社會里,信息發達起來,人員流動跨度大,頻度高,衣服的種類也多得不可勝數。記得有句話:“世界是豐富多彩的”。多彩的衣服展示了多彩的人生,多彩的人生又構成了多彩的世界。
四十來年里,中國人的衣服越來越精彩,中國越來越精彩,任誰也回不到過去了。我們只期待我們有更加精彩的未來,有更加精彩的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