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位于鄧州西北的十林鎮,發源于內鄉翼望山的七里河,大名湍河,從十林鎮北的靈山腳下自北向南流過。那里風景優美,是我童年生長的樂園。記憶中的七里河水清澈見底,沙石一目了然,水面波光粼粼,在遠處看就像一面長長的大鏡子。它清的能看見河底的鯽魚、小草魚在嬉戲;能看見河底數不清的小石頭隨著河水的流動在晃動;能看到一條條小竄白條逆流而上,劍一樣的飛去。陽光透進水中,魚兒閑游,河螺靜趟。清風拂過,那種涼爽愜意、寧靜幽然非語言所能及!
七里河沿岸潔白的沙灘像一條玉帶,踩在上面又松又軟。小時候當自己感覺口渴時,喝一捧清涼的河水,那甘甜的滋味涌上心頭,直到現在都記憶猶新。當春天來臨,七里河兩岸的莊稼、野花和小草在河水的輕撫中,舞弄著黃眉綠眼,招得那蜂飛蝶舞。特別是兩岸的柳樹好像在河邊梳洗那長長的秀發,那柳枝纖細而柔軟,像瀑布一瀉而下,在微風的吹拂中輕擺著腰肢,此時河水叮叮咚咚地唱著歡快的歌謠,好像在開著派對,讓人感覺生機勃勃,活力滿滿!
兒時的湍河是最吸引我們這一代孩童的地方,特別是夏天,夏天的湍河無疑是清涼的天堂。躺在清爽的河水里,仰望著蔚藍蔚藍的天空,沉醉著不是那個年代的夢想。那時候,在湍河里游泳嬉戲,打水仗,摸魚才是真正的快樂。
星期天和放暑假的時候,我和同齡的孩子們都會偷偷摸摸瞞著大人去河里洗澡,在河里才是我們快樂的時光。打水仗、玩游戲,站在岸邊的柳樹上往河里跳,玩夠了就去岸邊的柳樹洞里去摸魚。只記得把手伸進樹洞里,就會突然被一個什么東西給咬住,這時候會心里一驚,趕緊兩指緊緊的一捏,往外一拽,哈!一條長長的大鯰魚被拽了出來。坐在沙窩里,有時候自己屁股下面會猛地一動,趕緊伸到下面一摸,哈!一條肥肥的沙咕嚕(一種小肥魚,愛往沙子里鉆,現在看不到了)攥在了手中。有時候正玩得興起,腳趾頭猛地一疼,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現在都奇怪,當初老咬腳趾頭的是什么東西?玩瘋了,玩夠了,時間也不多了,根本就沒有好好地洗澡,相反在岸邊和河水里來回地折騰,身上只會越來越臟。為了早點回去,不讓大人們擔心而挨打,我們就急匆匆地穿上小褲衩,蹬上踢拉板,拎著用柳枝穿起來的一串一串的大小魚,踏著夕陽的足跡,收獲滿滿地乘興而歸,后背上沾滿了水草和亮晶晶的沙粒。透過陽光,我知道這一串串的魚兒承載著我們的歡樂,更是對家鄉七里河水的情懷。
該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父親的工作調動到湍河對岸的羅莊鎮,我們一家就隨之搬到了羅莊鎮上居住。這時候七里河就成了我們往返老家與羅莊的必經之河。那時候正路沒有大橋,記得第一次去羅莊是從七里河趟水過去的,記得是從外婆家的十林操場村東頭趟的河。當時操場村東頭的河堤上矗立著五尊古代石神像(聽說是唐到明代的),聽說是以前從上游的山里沖下來的。由于是人生第一次趟河,我還有意地拜了拜神像。還好是枯水季節,這里的水不深,印象只到膝蓋那么深,跟著父母嬉水間竟然沒有害怕就過了河。
等到過年從羅莊過河回老家的時候,正值冬天。印象中應該是現在十林董寨大橋附近的湍河上搭了一座類似于獨木橋一樣的很窄的那種木板橋。來到河邊的時候好多人都在排隊過河,因為獨木橋太窄,只能單向通行。我們就在河邊等待過河,看著河水比第一次過河深多了,湍急的河水黑洞洞的深不可測,這時候有一個抱著嬰兒的母親,往河里扔了幾個小銀元(也就是分幣)。我問爸爸為什么要扔錢?爸爸示意我不要問,并表示過河不能說話。以后才知道這是一種祈福平安的方式。說話間輪到我們過河了,母親抱著我,父親扛著自行車拉著姐姐,母親還特意告訴我,過河的時候不要看河水。當母親顫顫巍巍的走到河中心的時候,我忍不住望向了河里滾滾而流的河水,這一望盯著河水的我好像是“著了魔”一樣,只覺得一陣眩暈就叫喊了起來,慌亂的母親嚇得差點連我一塊掉進河里。
再以后我們就另辟蹊徑,繞路從內鄉靈山飛機場邊經張洼(也叫張宋洼,那里產的西瓜特別甜)過河了,當然還是過湍河去羅莊了。在羅莊鎮西北,湍河與默河相交匯入湍河的地方有一座翻水壩橋,是爺爺當年在原鄧縣水利局工作時參與設計修復的。那時候爺爺是水利工程師,小時候爺爺時常帶我到壩上嬉戲玩水。讓我對這座修在湍河的“橋”有特別的印象:說是橋,實際上是只有一側的很小一部分是橋,水不大的時候都是從一側的這個小橋洞里流過,橋洞的上面蓋了幾間房屋,據說是個小型發電站。每當到了夏季水比較大的時期,這時候小橋洞的河水就流不及了,水就從攔河壩的橋面上大面積的流過。印象中最深的時候有半米深,人們過河都是趟著水在壩的橋面上通過,一不小心就時有人或自行車滑入湍河,被沖走好遠才游上岸。聽也在水利局工作的二爹說:羅莊大壩全名叫湍惠渠渠首壩,始建于上世紀六十年代。在那個特殊的年代里,在機械設備簡陋,施工條件簡單,生活極為貧困的情況下,爺爺這一輩人用青春熱血譜寫了一曲曲動人的樂章,創造出鄧州大地上的一座重要的水利工程。七十年代縣里又對大壩進行整修,爺爺在羅莊大壩整修指揮部當指揮長,主要是拆除了左岸老壩和右岸二百多米土壩,重修成石頭滾水壩。湍惠渠渠首壩是湍惠渠灌區水源工程,承擔著向趙集半坡水庫引水及灌區內三個鄉鎮8.8萬畝灌溉用水。重修后的滾水壩運行了四十余載,近年來的暴雨洪水沖刷,導致大壩失去原有功能,2022年國家又投資八千余萬元重修為重力壩。如今煥然一新,依然發揮著方便兩岸人們通行往來的重要作用,還成為了觀光打卡地。
曾經的七里河已是千瘡百孔,早沒有了兒時的模樣。如同一位飽經風霜的老者,在偷偷地傷心哭泣,在訴說著一段不平凡的人生際遇!幸有政府的湍河治理項目,讓千瘡百孔的河床得到了一些修復。愿無論時代如何變換,這條蓬勃的生命能永遠奔流,它不會讓那些離家的游子在回望來路時找不到歸宿,那是他們夢里可以回去的地方,是可以借以追溯他們祖先來路的地方。
兒時的七里河就像親切的玩伴兒,陪著我們一起嬉戲玩耍,而如今的七里河卻多在記憶中。有關七里河的往事,有歡樂也有憂傷,而關于七里河流過往事的水花,我還希望掬起一朵,永遠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