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岸邊

2015-06-08 10:43:48 作者:曉 雪 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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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如果有這種可能 

有乘船去窯灣的可能 

我一定會帶上父親的日記 

這里,有關于 

河流、桅帆、村莊的記錄 

有他小時候站在碼頭,迎風 

等母親歸來的那種寒冷 

那頂風帽,是他遠遠就可以 

在人流里辨出的愛與迫切 

像思念發酵的光熱,照亮 

黑夜里孤單的幼年 

 

而時間,每天每年 

投入大運河之后,才會給你 

講述行程中無邊無際的故事 

那是寂寞張開又合上的 

長長的流動,是到了窯灣 

就離終點不遠的迂回 

 

下了船,小巷子里的踢踏聲 

提醒來自水上的異鄉人,在霧靄中 

彎下腰,尋找自己的鞋子 

踏著自己原本走路的節奏,上岸 

 

其實,他們已經不止一次 

練習漂泊的本領,以一己之力 

建起根須以外的物質 

深宅里的黛瓦和獸脊斗拱 

高高低低懸在夜空 

它頭頂上的光芒,越過 

蕭墻、廂房、過屋和扶疏的花影 

與細細碎碎的腳印重疊 

 

像我們一樣,他們喜歡石臼、 

棉布,習慣把銅釘楔在木門上 

水桶里恰好或者永遠 

有陽光擠進的碎影 

等風來的時候 

廊檐下的鈴鐸丁冬作響,它 

以細微的恭敬,為某年 

某月某日的不期而遇 

準備好了儀式 

 

偶爾,有微醉的聲音 

從東大街的后門傳出 

分明是白酒和果酒混合的 

風格,是“綠豆燒”助漲的 

歌者的熱烈,而綿軟 

有意延長戲臺中的高潮 

咿咿呀呀的歌聲

彎彎曲曲 

抵達閣樓上的傷感 

然后,在沉沉的夜里收尾 

 

人散了,擁擠的面孔 

和心上的不安退去 

只有日子和類似甜油這樣 

被陽光暴曬過的滋味 

在變幻莫測的主題中 

有秩序地流進窯灣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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