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又要到了，又是粽子飄香時。

一大早去集市上轉轉，總會有不少關于粽子的新鮮事兒。每年都是這樣，一些生意人，變著花樣，把一個個粽子包扎的越來越藝術，好的賣相自然會吸引食客，我一直樂于品嘗粽子。

曾經，端午節吃粽子，于我不過是節日的一種儀式感，也沒有什么特別。要說哪一天忽然愛上了粽子，這源于我可愛的婆婆。記得和老公走進婚姻的第一個端午節前夕，我正在學校里上英語課，婆婆一個電話打過來：“靈兒，我今晚包了糯米粽，豆沙餡和牛肉餡的，回來嘗嘗吧。”我剛開始有些懷疑，婆婆成天大大咧咧的，一日三餐都侍弄不好，還能把粽子包成啥樣，想想就覺得好笑，但老人家的心情，我不能辜負。

下午五點多下了課，趕回家便一頭扎進廚房，霎時，我愣住了：婆婆和公公正在廚房忙活，案板上是一大盆清水，清水里漂著數片褐色的粽葉，粽葉舒展著溫柔的身軀。盛放在小盆里經過水浸泡許久的粉白糯米，粒粒晶瑩，粗瓷碗里是早已煮好、放涼并擠壓成泥狀的綠豆和紅豆泥，牛肉醬、花生米、大紅棗和葡萄干一應俱全。

我緊盯著婆婆，她輕輕地將粽葉平攤在左手掌里，右手抓取適量的糯米團，撒入零星豆類、花生米、棗子和葡萄干，再慢慢地來回裹纏成立體狀，用白色棉線慢慢地穿梭打結。

看起來不難，我順手抄起粽葉，學著婆婆的樣子嘗試著包裹，可幾次都包不成形，不由得自生悶氣。婆婆看我泄氣，手把手教我如何捏合，如何用勁兒，很快我就能自如地包裹好粽子了。婆婆話語極為溫和，就像是我親娘，自進入這個家庭以來我總是刻意包裹，怕受委屈，來自內心深處的疏離感和陌生感，瞬間蕩然無存。

我們把粽子包好，放到蒸鍋里，續上清水，剛剛漫過粽子，蒸鍋上氣后，兩個小時左右米香、豆香、棗和肉香，各種香味混合著，在廚房里肆意蔓延。粽子出了鍋，要趁熱剝去外面的粽葉，擱置盤中，依個人口味酌量加糖，即可食用。

那一晚，一家人圍坐餐桌旁，享用著我們親手包裹和蒸煮的粽子。第一次感覺那粽子里的馨香無窮，清冽又甜蜜，至今回想起來，還有些感動存留著，熨帖著我。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婆婆把昨晚包的粽子送一些給鄰居們，鄰居們一再致謝。后來老公告訴我，他孩提時，婆婆每個端午前夜都會包很多粽子，第二天起早到市場上賣掉貼補家用。這些年日子好過了，才不再掙這辛苦的小錢，但婆婆包粽子已經成了習慣，每年端午時節，婆婆就閑不住，還會包粽子送親鄰，并以此為樂。

此后每年的端午，我就會幫著婆婆包粽子，婆婆包的粽子，雖然比市面上的粽子素樸，不耐看，但我卻格外喜歡。

婆婆包的粽子，都是原汁原味的料，所以清香無比;婆婆包的粽子，是一家人親力親為，所以侵染著幸福;婆婆包的粽子，滿含著她樸素的情意，所以香味無窮。

五年前的端午，婆婆因病故去后，我再也沒有福分享用婆婆親手包裹的情意，但我時刻都在想念她，尤其是端午節，我更想念她包的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