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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酒就有故事

鄧州是一座古老的歷史文化名城，出土文物表明，人類在此定居，距今至少有6000多年，見于文字記載的也有4000多年。約公元前21世紀，夏朝的第三個國王仲康封子相于鄧，始有鄧國。隋文帝開皇三年(583年)，置鄧州，自此始有鄧州之說。鄧州亦稱鄧穰或穰鄧，意即豐收、茂盛，土地肥沃，物阜民豐。鄧州為豫鄂陜三省雄關，左襟白水，右帶丹江，前列荊山，后峙熊耳，據漢江之上游，處秦楚之扼塞，人稱“中原之雄區，天府之亞選。”

鄧州位于河南省南陽盆地邊沿，地上盛產糧食，地下水中含有豐富的礦物質，有釀酒得天獨厚的條件。據考古出土墓葬文物來看，鄧州的黃酒源于夏、商、周，盛于秦、漢、三國，明代成貢。

打開中國的文化史，從那發黃的書頁間飄蕩出來的是一股濃郁的酒香。千百年來，中國的文化之所以甘醇馥郁，綿軟悠長，回味無窮，主要的就是文化在美酒中長時間浸泡的緣故。我們翻翻《詩經》，看看《楚辭》，再品品唐詩宋詞，從那精美的艷詞佳句中，無不飄蕩著甜美的酒香。在中國的文化人中，不能沒有酒，不會喝酒就稱不上真正的文化人。中國文化人不管是得意或失意，無論出世還是入世，須臾離不開酒這個東西。他們或喧或泄，或抑或止，都是把酒作為一種燃燒劑，來消化心中糾結的塊壘。中國人與酒的故事，就是一部典雅厚重的文明史。

“百里奚，五羊皮，憶別時，烹伏雌，炊扊扅。今日富貴忘我為?”(《琴歌》)百里奚是當時秦國的丞相，在城外碰見一個浣紗女，那女人說自己懂音律，于是，百里奚把她招入府中，讓她彈琴而歌，她就唱到，你還記得當年我給你殺母雞，你喝著酒去博取功名的情形嗎?今日得了富貴難道就把當年的事情忘記了嗎?百里奚這才知道，原來這浣紗女是他的妻子。在這里，酒不僅成為夫妻之間的“同心結”，而且，還成了一種信物。而在越王勾踐送范蠡大夫入吳時所嚎歌的《越群臣?！罚?ldquo;皇天佑助，前沈后揚;禍為德根，憂為福堂;威人者滅，服從者昌;君臣生離，感動上皇;臣請薄脯，酒行二觴。”為了滅吳，皇上親自把酒給出使吳國的范蠡送行，群情激昂，高歌而別，這時候的酒，更成了一種“粘合劑”，把皇上和臣子之間的關系高度地黏合到一起了。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為了達到結合的目的，干脆私奔去當壚賣酒。后來司馬氏要移情別戀，卓文君哀哀凄凄唱道：“皚如山上雪，皎如云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卓文君的意思說，我的頭發已經白了，可是那個女人卻像云中的月亮那么美麗，今天咱們好好喝一場，明日就以這水溝為界，永不相往來了。卓文君的真情和豪飲，終于讓司馬氏回心轉意，夫妻和好如初。酒在此時竟變成了夫妻之間的“連心鎖”。李陵變節，給蘇武詩中卻仍然嘆道：“遠望悲風至，對酒不能酬;行人懷往路，何以為我愁?獨有盈觴酒，與子結寥綢。”意思是說，你們都不理解我，我只好自己喝酒跟我兒子訴說心中的郁悶了。在這里，酒又成了失意人排解愁腸寂寥的“出氣筒”了。

漢魏六朝是一個張揚個性的時代，出現了像阮籍、嵇慷、劉伶等一大批以飲酒為樂，豪飲癲狂的文化人。他們狂蕩不羈，對酒當歌，用癲狂來對抗當時的統治者。與此同時，卻也把文化和酒高度地統一起來了。到了唐宋時代，酒香已經深深地注入文化人的靈魂里。文化人用他們的文化素養把酒文化發展到極致。翻開一部唐詩，那幾乎就是文化人蘸著酒精從靈魂深處流淌出來的生命宣言。從李白的《將進酒》到他的《行路難》，從他的“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到“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酒的力量讓文化人對于生命的感悟，對于個性的張揚，確實達到了一個空前的境界。“將進酒，杯莫停，為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常醉不復醒。古來圣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昔時秦王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謂言少錢，竟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這是怎樣的氣勢啊!把五花馬賣了，把千金裘當了，干什么?喝酒呀，喝酒干什么，去銷蝕那千古不滅的愁腸啊!這是怎樣的一種壯懷激烈!在李白的詩篇里，幾乎處處都透露著豪氣伴著酒香，酒香催發著豪氣的那種磅礴的氣勢。從宋至元，以及明清，無論是雜劇，還是小令，無論是話本，還是辭賦，都與酒有著密切的關系。甚至連曹雪芹的《紅樓夢》，沒有酒也是寫不出來的。曹雪芹在寫《紅樓夢》時，窮困潦倒，即便是“舉家食粥酒常賒”，也是要喝酒的。由此可以看出，中國的文人與酒的關系是多么的深、多么的密、多么的不可分割呵!

在鄧州的黃酒文化史上，也曾流傳著許許多多的膾炙人口的千年佳話。東漢末年，祖籍鄧州涅陽的醫圣張仲景，在湖南長沙郡擔任太守時，經常讓家人帶黃酒送給他，暢飲不輟。他充分肯定家鄉黃酒的保健養生作用，他有一句名言：“晨飲黃酒午吃素，夜間散步能長壽。”北宋時期，范仲淹知鄧時，不僅與鄧州黃酒結下了不解之緣，而且還寫了8首與造酒、宴賓有關的詩詞，高度贊賞黃酒的美味醇厚。

由此看來，酒的歷史，就是中國的文化史，而文化史中又蘊含了太多太多的酒香。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