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家 的 老 屋

2025-07-09 08:41:41 作者:丁自力 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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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母親在世時講:1950年,為了讓剛剛翻身做主人的貧苦人民安居樂業,國家進行土地改革,給貧困的農民分配了房屋等。當時,我家分了坐北面南“三間房”中的中、西兩間房。雖然還是家徒四壁,一貧如洗,但終歸是有了房子,安居才能樂業啊!

1951年,為方便生活和居住,父母在三間房的西墻搭了個草棚作為灶火(廚房)。1953年,縣政府頒發了《土地房產所有證》。對普通百姓來說,有家才能過日子。一張“所有證”,不僅標明了他們所擁有的財產,更承載著無數個家庭和個人追求美好生活的夢想。

1966年,隨著二哥、二姐的出生,父母和奶奶,省吃儉用,攢下了200元錢,購買了“三間房”的東間。就這樣,我們在政府分房16年后,終于擁有了自己獨立的院落,盡管是有房、沒院墻。

1974年,隨著我和妹妹的出生,父母就再次艱難的籌資,在“三間房”的主房東南,搭了一間草棚偏房(坐東面西)做灶火。原來的灶火(坐北面南)改為住室兼雜物房。雖然擁擠,但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其樂融融。平凡的煙火氣,伴隨著我們健康快樂的成長。

記得有一年冬天,母親忙完一天后,照例用火罐(鄉村農戶冬天取暖的工具),把被窩暖熱后,母親讓我先睡覺,她又去坐到放在當間東北角的紡花車前,堅持完成她自定的,每天晚上紡“一穗線”(“一穗線”用16兩老秤,稱大約8兩。紡“一穗線”大約需要五個小時左右)的任務。紡花是把棉花變成棉布的一道中間工序,把棉花紡成線,才能織布。那時候的布匹憑票供應,買布不但要錢,還得有布票。在國營供銷社買的布叫洋布。孩子多的家庭布票不夠用,只有自己紡花織布,彌補不足。自己織的布叫土布,雖然看著粗糙一些,但結實耐用。那時的大人和小孩都喜歡看著做工細致的洋布,不像現在大家都喜歡純棉布。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睡夢中,我的腳被燙醒了,就張口喊到“媽,我腳燙。”母親聽了覺得奇怪,寒冬臘月天,怎么會燙腳呢?于是立即來到床前,當掀開我腳頭的被子時,一股濃煙冒出,被里和棉花被火引燃了一大片,母親急忙用水將火撲滅。被窩里哪兒來的火呢?母親覺得奇怪,細想想可能是在暖被窩時,沒有注意,火罐里的火星撒到床單上了,母親麻利地把我安頓好,讓我繼續睡覺,她又忙碌起來。第二天我才知道,當晚母親把我安頓好后,就開始拆洗被火燒的被子,接著又紡花,忙碌得她一夜沒合眼。天一亮,她就緊接著給全家做早飯,出工上地干活掙工分。

在我家正房西邊的草棚西邊有一座矮小的豬窩,像童話中的小房子一樣,它讓年幼的我很喜歡,甚至夢想著自己要是也有一間這樣獨立的“房子”該多好呀!因為喜歡,所以也不嫌那里的臟和異味。記得一個冬天的下午,我上學的時候家里養的母豬開始“拉窩”(豬“拉窩”,母豬產仔的前兆),母親就找一些“柔軟”(如麥秸稈、玉米稈、豆秧)的柴火,堆放在豬窩附近,豬容易噙的地方,然后母親便邊做家務,邊觀察豬窩里柴火堆放的情況,夠一定數量后,便將它挪到外面,放在原來的地方,讓母豬繼續往里拉,就這樣反復三、四個小時。直到傍晚,母豬始產仔,這時母親會在適當的地方用“碎柴末”隆起一個“火堆”讓碎柴末慢慢引燃,增加豬窩里的溫度,來給剛出生的小豬仔取暖。同時,在避風的地方點盞煤油燈,方便照顧小豬仔的安全。這時,吃過晚飯的我便會在豬窩旁邊玩耍,因調皮遭到母親的訓斥,加之除了豬窩以外到處黑洞洞的有點恐懼,便以開心而來,掃興而歸,怏怏地回屋睡覺了。

1978年,母親決定,將主房東邊的偏房,就是土坯草棚灶火扒掉,蓋成兩間青磚包皮(外表用磚,里面用土坯壘起的房墻),上邊純用瓦的偏房。

聽說要“扒掉土坯墻草棚灶火”的消息,我十分高興,再也不用在夏、秋兩季,冒雨陪著母親在土坯墻周圍“封墻根”(在雨天用鐵锨拆土,將墻根墊高。一是防止雨水滲進屋里,二是防止雨水將土坯墻泡塌;用隔水道,將雨水引到離墻根遠的地方流淌)。那種在雨地里赤腳走來走去,既有害怕踩到糞便和玻璃、瓷片的恐懼,又有少淋雨快干活的糾結,讓人莫名的反感,穿著潮濕的衣服在沉悶、壓抑、燥熱天氣里,人的難受度,不亞于在烈日下“翻紅薯秧”(提高紅薯產量的一種辦法)和在玉米地里掰苞谷的辛勞。

記得當年的八月初,在鄰居壯勞力(能從事重體力勞動的人)的幫助下,我們在通往王集街方向的大路邊,脫了近千塊土坯。在土坯快涼干的一天晚上下雨了,母親就立即安排我和姐哥們,到關系好的鄰居家,請求他們一起幫助我們“查坯”(就是將散開的土坯,整齊地碼在一起),蓋上“杉子”(用麻坯做成的荊子繩將麥秸稈織在一起。民間有“織杉子”和“織稿薦”之說。稿薦可以做床墊子;杉子可以防雨,掛在土坯墻上,保護土坯墻防雨淋,也可蓋在臨時堆放的物品上)防止淋雨。當我們和熱心的鄰居在雨中忙碌著查坯時,細心的母親發現,夜雨中查坯的人在不斷增加。眾人拾柴火焰高,很快散開的坯就被查完了。母親拿出“湍河橋”香煙來犒勞大家時,才發現當時幫我們的查坯人,是當時的余北生產隊的人,這讓母親十分感動和激動,也讓我銘記在心。難忘鄉鄰的真情厚意,難忘眾鄉親在關鍵時候,冒雨幫助的滴水之恩。

1979年,大哥因戰功卓著,被保送到“南昌步兵學校”,對此一家人十分高興,平時很節儉的母親拿出積蓄,“奢侈”地購買了象征喜慶的紅色機磚,壘了院墻和樓門頭。

1992年,母親把自己壓箱底的積蓄都拿出來,在老宅的西邊,按照新農村建設的宅基地規劃,蓋了三間坐北面南純磚瓦又出前檐的房屋。并在新房門前分別栽了棗樹和楊樹,這兩棵樹在我母親的精心維護下,長勢茂盛,棗樹每年秋天都碩果累累,楊樹每年春夏都是枝繁葉茂。

有人說草木無情,但我卻認為樹也是有靈性的。2007年,母親去世后,新房門前的兩棵樹開始慢慢衰敗枯萎,三年后也都死掉了。不知道它們是因缺少了水分的滋養而死,還是因懷念經常養護它們的人,隨母親而去?植物應該是有情感的,我固執地認為。

如今我們都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房屋。實現了60年前,從抗美援朝戰場歸來、擔任大隊干部的父親經常宣講、描繪將來我們的生活是“樓上樓下、電燈電話、摩托車(小車)地頭扎(放)、洗臉盆(指高音喇叭)會說話”的美好生活前景。

每每在祭日回老家給父母燒紙時,我總想回到老房子里看看,在那里我仿佛能聽到母親說話的聲音、看到母親還在忙碌的身影……有時即便是進不了屋,站在外面瞅瞅老屋,心里也是舒服的,就像是在外奔波的流浪兒,終于見到了自己的親人一樣。唉,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老家的村莊和房室,雖然沒有現在城市里住宅小區單元房的氣派和時尚,也不能和現代化的高樓大廈相媲美,但它的建筑與設計,卻包含著先輩們,運用風水、力學和建筑學保護家人安居樂業的智慧和希望,它體現了人與自然美美與共,和諧發展的理念;飽經滄桑的房屋,承載了太多人無法訴之筆端的情感和回憶,追思與夢想,期盼與懷念……

在此,渴望現在的人們不要再建那么多高樓了,把房屋裝修的那么好。在土地有限的庭院里,少些“如畫”的人工景觀,多種些花草樹木,少聽音樂噴泉的旋律,多聞池塘蛙鳴、鳥兒鳴叫,動植物生長的天籟之音;在物質富裕的今天,期盼我們都能歸真返璞,和大自然和諧相處;節約使用有限的資源和能源,為我們自己,也為我們的后代留下一個美好的生活、工作空間;友善的對待我們身邊的動、植物,珍愛保護好地球——我們共同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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